第6章 杨桃
顾柚回到家，出差半个多月回来的顾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厉声喊住她：“没看到我？”
顾柚没听见似的继续往楼上走，顾晔怒发冲冠地吼道：“越来越不像话，给我过来。”
“你有事就说。”顾柚停下脚步，不耐烦地瞥向顾晔。
顾晔忍了忍脾气，试着和颜悦色道：“你老师打电话来都给我说了，你成绩是怎么回事，考倒数几名，你自己好意思？”
顾晔说着说着，就变得声色俱厉起来：“你要喜欢睡觉，干脆天天在家睡，别去学校丢人现眼。”
“行啊。”顾柚漫不经心道，“反正我也不想去。”
“你说什么？”顾晔怒不可遏地指向顾柚，盱衡厉色地低吼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要再不给我好好学习，就给我滚到国外去。”
“别拿出国威胁我——”顾柚忍无可忍，声音平静而蕴含着怒火，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气，阴郁到让人心悸，“我会走得，会离你们一家三口远远的。”
在顾晔忿然作色再次低吼前，顾柚怫然不悦的上了楼，门摔得很重，把顾晔责骂的话语声，被隔绝的如从打印机里吐出的纸，沙沙作响。
书包随意地扔在地板上，顾柚看什么都觉得烦躁，她走到窗户前，玻璃窗刚打开一点，整个房间，乃至整层楼，都响起了警报声。
张妈心急火燎地打开门，气喘吁吁，声音发颤如履薄冰地喊道：“柚柚。”
顾柚心灰意冷到像缺失了一块的三角形，她恼怒道：“我只是想透口气，你们能不能不要像监视犯人一样监视我。”
“好。”张妈顿松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按下手中的警报遥控器，冲顾柚温和道：“那你不要关门。”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苏樱的抱怨声：“可真能闹腾。”
顾柚再次愤然用力地摔上了门，并进行了反锁。
张妈上楼叫顾柚吃饭，顾柚赌气不应，在她欲掏出钥匙开门时，顾柚赫然而怒道：“我不吃。”
“那你饿了告诉我，张妈给你煮。”张妈在门外叹气，无可奈何的下了楼。
一张张被涂抹了色彩的白纸，像揩过鼻涕的卫生纸，被顾柚一张张揉成一团而扔在地板上，一个满腹心事的少女，不管她画什么，都觉得像垃圾。
顾柚平躺在床上，这是她最容易入睡的姿势，她没办法侧躺着入睡，至今从未那样睡着过，那会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当她睁开眼睛时，她还是平躺着，一动不动。
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情，尽快入睡，但脑子总喜欢和她的意识作对，你越刻意不去想起，脑子便故意让你想起，像没办法和平相处的天使和恶魔，脑海里回放着白天许伊宁的话语，像重播的电影，枯燥乏味，却同样让人深受打击。
顾柚不想再掉入那个黑色的深渊，那会让她害怕，尽管她表现得一点也不害怕，即使所有人都陪在她的身边，她依旧感到害怕，恐惧，它从未消失，因为伤害，从未消失。
——
知道顾柚再一次晕倒，唐芷郁什么也没有问，因为她知道，不管她问什么，没有人会告诉她原因，大家只会让她，多陪陪顾柚，让她开心，那语气，好像是让一个医生救治病人，每次听到这样的话，作为顾柚的好姐妹好朋友，唐芷郁都会很难过，因为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柚的开心，需要他人的救治了，她不是一个病人不是吗？
唐芷郁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给顾柚打电话，约她出来玩，顾柚最后不胜其扰，觉得自己再不答应，就太不识好歹了，他们只是关心她，而她只会躲起来，她觉得很对不起。
出门时，顾柚和苏樱再次发生了矛盾，苏樱和风细雨地提醒顾柚出去玩，要早点回来，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
而顾柚瞬间大发雷霆，直言不讳道：“你虚伪的让我觉得恶心，我回家安不安全你管得着吗？你要真这么担心我，昨天能说出可真能闹腾的话？”你要真关心我，就会来到我的房间，问问我，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动你这张只会甜言蜜语的嘴，我不是傻子。
顾柚的态度，让苏樱觉得在张妈面前很没有面子，跟顾柚争执时，她的长指甲，不小心划到顾柚的脸上，顾柚的脸白皙干净，如一片百合花瓣，尽管只是一点指甲印，也会很明显，更何况是划了一道。
顾柚怫然不悦地把苏樱推倒在地板上，旁边婴儿车里的小孩，又开始在哭泣，苏樱指着顾柚咆哮：“我马上打电话给你爸，你死定了。”
顾柚只觉得苏樱的行为很可笑，他爸到底是为什么要娶这个蠢女人。
——
顾柚很漂亮，尽管她面无表情，看起来高冷不易亲近，却丝毫不影响大家对她忍不住地打量和注视。
见顾柚终于肯出来玩，唐芷郁很开心，她上前抱住她，喜笑颜开道：“仙女终于舍得下凡了？”
“也许吧。”顾柚淡然一笑。
唐芷郁眉开眼笑地挽起顾柚的手臂往商场里走：“我们先去哈根达斯吃冰淇淋怎么样？吃完再去逛衣服。”
顾柚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都可以。”
“你开心点啦。”唐芷郁无奈道：“你脸怎么回事啊？刚想问的。”
“没事。”顾柚并不想说家里的那些事，那像是弯在地上，捡一盘打翻的红豆，一颗颗说起，太累。
唐芷郁也没打算刨根问底，愉悦的转了话题：“我哥他们在这附近打篮球，让我们结束后，和他们一起去吃饭。”
“嗯。”顾柚淡淡应道，情绪并不高涨，像一张没有任何情绪的透明玻璃纸。
面对绝大多数女生都喜欢的冰淇淋，顾柚依旧没什么食欲，勉强吃了一点，唐芷郁笑骂她浪费，然后不嫌弃的帮她都解决了。
唐芷郁像个永远都插上充电宝的活力少女，看到漂亮的衣服会手舞足蹈地都拿去试衣间试穿，钱不够付款时，会拿出手机跟妈妈撒娇，顾柚看着她，突然有些羡慕，而唐芷郁应该永远不会明白顾柚为什么会羡慕她，她只不过是买到了漂亮喜欢的衣服而已啊，所以，顾柚不会告诉她。
“就没有一件你看上的？”唐芷郁心满意足地提着两个大购物袋，很不理解的瞥着顾柚，逗她道：“还是说你不想提？”
顾柚了然的朝唐芷郁抬起手，唐芷郁乐乐陶陶地把其中一个购物袋挂在了顾柚的手上，怡然自得道：“不愧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懂我哈。”
顾柚笑而不语。
——
顾柚和唐芷郁慢悠悠走到篮球场附近时，几个男生已经出来了，他们像冬天里不怕冷的企鹅，穿着黑白休闲套装，阳光而帅气。
唐子麟拿过唐芷郁手中的奶茶，却提过顾柚手中的购物袋，惹得唐芷郁很不满，疯狂吐槽又嫌弃道：“能不能别喝我喝过的，你不嫌弃我嫌弃，还有，你是看不到，我也提着嘛？”
“哪来这么多话。”唐子麟嘴上说着麻烦，却还是接过唐芷郁手中的购物袋，只不过扔给了周泽延。
陈煦和宋亦辰也在，宋亦辰大大方方地跟顾柚和唐芷郁打着招呼，好像他们之前发生过的争执，都是唐芷郁斤斤计较的错觉，她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没应，顾柚依旧面无表情，淡然地置身事外，宋亦辰毫不在乎，依旧嘻嘻哈哈插科打诨着。
陈煦双手插兜站在那，看起来漫不经心又懒懒散散，也不刻意打着招呼，却不会让人觉得他不礼貌。
宋亦辰提议去篮球场后面的美食街去吃串串，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任由他安排着。
注意到顾柚脸上的伤，周泽延皱眉：“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唐子麟也注意到了，他刚没问，是担心顾柚会生气，她现在很排斥他们管着她，自从她转来明安后，脸上就没再出现过伤，现在被周泽延问起，唐子麟也关心道：“没事吧？”
顾柚依旧轻描淡写，没所谓道：“没事，不小心弄得。”
得到顾柚的回复，周泽延和唐子麟也不打算再问，现在的顾柚，只要她不愿意说，问再多都没用，他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不让人欺负她。
走在他们后面的陈煦，在一家超市外停下脚步，突然开口，语气慵懒，带着漫不经心的温和：“我进去买瓶水，你们要喝什么？”
“随便吧。”宋亦辰毫不在意，其他人也对这回答没有任何异议。
唐芷郁挽着顾柚继续朝前走：“那我们先过去占位吧！”
顾柚本想说等等吧，但这想法只有一瞬，她最后依旧什么也没说，淡然地跟着他们。
到达美食街的时候，他们找店时，遇到了同样来美食街吃饭的许伊宁和楚梦，两个女生言笑晏晏，看到他们时，都一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宋亦辰热情地跟她们打着招呼，还让她们跟他们一起吃好了，难得有缘分遇到。
楚梦觉得有些尴尬，虽然知道按照周泽延的个性，他不会告诉顾柚，她在背后是如何评价她的，但她依旧觉得不自在，她其实很少对他人评头论足，对自己那天的行为也感到很惭愧，毕竟她跟顾柚，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她却那样贬低她。
在楚梦纠结着要不要拒绝时，许伊宁却明朗地答应了，她想跟周泽延一起吃饭，尽管他昨天又一次让她哭了，她从未和他在校外一起吃过饭，机会很难得，而且顾柚也在，她想了解顾柚，了解为什么周泽延，要对她那么好。
对于宋亦辰的提议，唐芷郁很不爽，她的不开心，和任何情绪，都会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她不喜欢许伊宁和楚梦，尽管她们之前是一个班的同学，因为她很讨厌许伊宁黏着周泽延，更讨厌周泽延一副看似不耐烦实则纵容的样子，顾柚追在他身后那么多年，他不喜欢她，却有可能喜欢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生，这让她很不悦。
这就好像她心疼自己哥哥对顾柚的喜欢，却又同时心疼顾柚对周泽延的喜欢，他们都得不到喜欢的人的喜欢，所以她没办法讨厌顾柚，也不会讨厌她，她只能选择讨厌许伊宁，讨厌周泽延，只因为他们是站在喜欢之上的人，这在她看来，他们就像是甜筒冰淇淋上的白色奶油，没有人不会喜欢，却可以舍弃奶油下的甜筒。
加上陈煦，他们一共是八个人，服务员热情洋溢地给他们找位置，是一张由两张四方形的桌子拼成的一桌。
乳白色的塑料袋子被随意地扔在桌面上，陈煦顺势坐在了顾柚旁边，自然而然的像是他懒得再多走一步坐到其他人的身边，更是懒得问，为什么一起吃饭的人多了两个人。
顾柚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陈煦，不懂他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或许是谁给他发了定位，顾柚在心底轻笑，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分心想这个无聊的问题。
宋亦辰倾身，扒拉着塑料袋，里面全是什么香蕉牛奶，草莓牛奶，芦荟牛奶，数量多的像是陈煦懒得选，懒得数人数，随手从货架上推出的一排，他皱着五官盯着陈煦的矿泉水，发出不满的嫌弃：“你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几个男生，还需要补奶？”
“不你说的随便？”陈煦懒散地抬眼，慢条斯理的理所当然。
宋亦辰被噎到无言以对，心不甘情不愿地拿了一盒芦荟牛奶出来，然后把塑料袋子推向许伊宁她们：“你们自己拿。”
周泽延再次端了几盘选好的菜出来，他随意道：“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去选。”
“柚子，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唐子麟放好餐盘，轻声询问道。
顾柚朝他浅笑，声音依旧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浮现：“谢谢，我都可以，先吃吧，吃完再去拿。”
“好。”唐子麟点头。
唐芷郁从厕所出来，像木乃伊般慢吞吞地甩着两只手上的水，她睨着坐在顾柚旁边的陈煦，再看向只有宋亦辰旁边的空位，郁闷又不情愿地呢喃道：“行吧。”
“哇，有你喜欢的香蕉牛奶耶。”唐芷郁踮脚从袋子里，拿了一盒香蕉牛奶递给顾柚，再给自己拿了一盒草莓牛奶。
听见唐芷郁的话语，许伊宁抬眼看向顾柚，抿着唇，像陷入沉思的沙漏。
她在心底里纠结，要不要跟顾柚说对不起，可是她找不到对不起的理由，更不知道，顾柚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只能选择沉默。
顾柚盯着香蕉牛奶发呆，却没有任何思绪，像只趴在阳台上懒懒的猫，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煦起身，微抬下巴，朝周泽延示意：“去打料。”
周泽延起身，宋亦辰吊儿郎当地喊道：“帮我们也打哦，口味随便。”
“你自己没手？”唐芷郁语气轻蔑道。
宋亦辰似笑非笑地瞪着唐芷郁，揶揄道：“你小气鬼转世？”
唐芷郁翻着白眼，觉得自己多跟宋亦辰争执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她的口水。
宋亦辰觉得无趣，转身跟楚梦和许伊宁说起话。
顾柚并不参与进去，只偶尔应应唐芷郁的问话。
宋亦辰盯着面前一碗的小米辣，冲陈煦义愤填膺道：“我今天跟你有仇？”
“不你说的随便？”陈煦唇角微勾，一脸宋亦辰不要得寸进尺的表情。
宋亦辰觉得他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陈煦的漫不经心，在他看来，不要太欠揍。
周泽延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他拿了很多牛肉串弄在顾柚的碗里。
顾柚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碗里，裹着各种金针菇，韭菜，泡椒的牛肉，她抿着唇，所有待发的坏情绪，被旁边突然伸出的手，抚平的像被服务员倒在透明玻璃杯里的白开水，再次无波无澜到脑子一片空白。
陈煦默默端走顾柚的碗，又把他的碗放到了她的面前，见她冷然的瞥着他，他才柔声道：“我没动过。”
他在向她解释，他还没有吃过他碗里的菜，而顾柚根本不介意，但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收回瞥他的眼，神态有些不领情的冷，但陈煦却轻扯嘴角，毫不在意她的淡漠。
周泽延注意到陈煦的动作，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他有些烦躁地放下筷子，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而许伊宁，总假装不经意地悄悄朝他看去，以至于被辣椒呛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吃个饭也能把自己呛到。”周泽延皱着眉，不耐烦地把面前的水杯递给许伊宁，许伊宁还来不及说谢谢，他又嫌弃地扯出一张纸给她，动作一点也没有关心的温柔，“有够笨得。”
顾柚的筷子顿在碗底，她有些难过的情绪，被突然出现的几个女生，给转移了注意力。
尽管他们这桌，有顾柚许伊宁这么漂亮的女生存在，却依旧阻挡不了坐在周围吃饭的女生，想要陈煦和周泽延联系方式的想法。
女生们害羞又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唐芷郁打趣道：“几位漂亮的姐姐，你们别看他们两个长得高又长得有点老，他们其实还是高中生呢。”
唐芷郁冲几个女生眨了眨眼，继续调笑道：“明白？”
“可以要我的。”宋亦辰非常不要脸的伸出自己的手机，厚脸无耻道，“虽然我也是个高中生。”
几个女生没动，见陈煦和周泽延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样子，她们也不打算再自讨没趣，尴尬地离开了。
唐芷郁哼了一声，轻蔑道：“你能有点自知之明？长得不帅，就不要瞎凑热闹了。”
“呵——”宋亦辰不服道：“你以为你长得很漂亮？”
唐子麟立马护起自己的妹妹来：“比起你，是很漂亮了。”
顾柚也护向自己的好姐妹，冲唐子麟表示赞同的点头道：“你说得很对。”
虽然这话护得唐芷郁也没有很开心，他们两个能相提并论？但她还是极力的点头附和道：“那是当然。”
宋亦辰觉得势单力薄，举起双手投降道：“得，你们说了算，丑就丑吧，丑人自然有丑人的好处。”
“你倒还挺会安慰自己的。”唐芷郁噘嘴，对于宋亦辰突然的认输，很是鄙视。
楚梦轻笑，忍不住参与进话题：“唐芷郁还是这么可爱。”
唐芷郁很不喜欢，别人对她使用可爱这个形容词，像用干净形容卫生纸，这简直是变相在告诉她，她不漂亮，她几乎是在楚梦话落的瞬间，便不满的强调道：“请夸我漂亮ok！”
顾柚忍不住浅笑，她也觉得自己的好朋友，真的很可爱。
“okok！”楚梦笑着妥协道：“漂亮行了吧！”
这勉强的夸奖，让唐芷郁更不爽了，要不是她哥哥他们在，她早就拉着顾柚离桌了，才不想跟她们一桌一起吃饭。
等到所有人都吃好后，已经晚上八点钟了，周泽延瞥向低头看手机的许伊宁，不放心道：“唐子麟，你送许伊宁她们，我送顾柚回去。”
许伊宁抬头看向周泽延，有些失落他的安排，她忍不住大胆道：“你不能送我吗？”
“她们是三岁小孩？需要人送？”唐芷郁厌烦道：“我们家跟她们又不顺路，再说了，她们需要送，我不需要送？”
唐子麟也不是很愿意，他想开口让周泽延送许伊宁她们，他送顾柚，而陈煦在此时，却慢条斯理地出声道：“我送顾柚吧，顺路。”
宋亦辰大跌眼镜，心想，你骗鬼呢，还顺路，跨区的顺路吗？
周泽延下意识便想拒绝，他要百分之百确定和保证顾柚的安全，而顾柚却不给他再安排的机会，冷冷道：“你送许伊宁吧。”
然后她转向陈煦，“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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