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立春与温泉
霍逐生一声不吭地走出房间。
书童和凛竹进来，伺候章尧沐浴更衣，等洗完澡，霍逐生也没有回来。
去哪了？
床上被暖得很舒服，章尧干脆窝在床上，小拇指处的冻疮痒得厉害。
所以霍逐生让他留下来，其实是自己走？把房间让给他？早知道就不给45霍逐生买房子了。
霍逐生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忙不迭把手藏进被褥里。
霍逐生：“手。”
章尧装傻的业务很熟练，他还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的：“我困了，快点睡吧。”
霍逐生看着他，不说话。
章尧只得把手伸出来，又看见他从怀里掏出药瓶。
所以他出去这么久，是给自己准备冻伤药了？
药味比太医院那些伤药寡淡，上手后一阵清凉，痛仰感几乎是立刻消散。
上完药，霍逐生道：“凉一会，等干了再睡。”
章尧“嗯”了一声，就听他吩咐书童准备沐浴，稍稍放心，又听他继续嘱咐明早别错过时辰，便彻底放心了。
霍逐生裹者温热的气息躺下，内敛克制，睡姿都挑不出毛病，仿佛之前做的那些孟浪的事，都是章尧的梦。
他不会心跳加快吗？怎么能没事人一样。
章尧摸了摸自己心口，嗯，加快了。
“逐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迟明年入夏，你就能给我当状元了。”章尧语速轻快，“这几天礼部已经在着手准备，不出半个月就会昭告天下，怎么样？你准备好了吗。”
霍逐生低头看他，见他眼里亮晶晶的，像是在讨好。
章尧：“你不想当状元吗？”
霍逐生：“我学识不够，而且我不祥，我生下来就克母，但凡靠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有我在对王朝运气没有好处……太学里比我聪明好学的人多了去了，我可以一一跟你介绍。”
“我不信，你在自谦。”章尧抱住他，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上，想寻找他的心跳声，“没有人生下来会不祥，你看看我，自从认识你，我过得越来越好了。”
章尧感觉到霍逐生的手指在他小拇指的冻疮上划了一下。
“这个不算。”他很倔强，“天冷了，是凛竹的不好，他没伺候好我。”
霍逐生叹气：“今年是百年来最冷的一年。”
“嗯，国师也这么说。我已经安排人提前准备，该补的房子补，该发的棉衣发，无家可归的集中安排住所，就连楼太傅的粥铺我都给了银子，务必撑到明年开春……”章尧越来越困，上下眼皮直打架，这些日子他的确忙疯了，“我一定会当个好皇帝的，国泰民安，物阜民丰……”
一阵天旋地转，他换成仰躺的姿势，看着霍逐生，瞬间清醒了。
“章尧。”霍逐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动人，但这是他一次直呼章尧的性命，像是把他们的关系摆在章尧梦寐以求的平等位置，“我会给你一个盛世天下。”
这是他所能给的。
只喜欢盛世天下，不曾喜欢过他，他也心甘情愿。
如此霍逐生埋藏在心里的喜欢，都算有了归宿。
这些日子以来，这是章尧睡得最好的一晚，他次日被叫醒时还迷迷糊糊，被霍逐生套了衣服，匆匆塞到马车上。
恩科开了，和霍逐生的关系也得到修复，章尧心情大好，冻疮也在三天后愈合，没留下任何疤痕。
不过天太冷了，没多久，京城遍迎来了寒潮。
百年前先祖选此地做京城，除了交通便利之外，便是历史记载千年内都不曾有过天灾，没想到章尧来的这一年，就撞上了。
章尧布置下抗寒任务，只求百姓的损失降至最低，对于损失他还特地拨了笔款项，按损失多少给予补偿。
只是他以为这笔银子要到更冷的时候才会用到，没想到他前脚拨银子，后脚就被发放掉三分之一。
细查之下，是冻死了十几个人，还全都是一个巷子里。
这些事如果还是虞飞耀负责，他都不会仔细看，直接交给手下官员，官员收受贿赂一层层庇护，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章尧不行，他派心腹连夜潜入义庄。
心腹回禀：“陛下，那十几人确实是冻死无疑，但属下观他们身量、牙齿、头发，揣测他们生前是乞丐。现在京城内外的乞丐都被收留了，所以属下怀疑，是有人故意谋财害命，冒领他们家属领抚恤金。”
章尧点头。
在他的授意下，次日上朝，虞飞耀果然被参了。事关民生，章尧治了他一个管教不利，但他手下一连十几个人，被章尧外放的外放免职的免职。
看着被拖下去的人，虞飞耀倒也干脆：“陛下注意身子，莫要太操劳。”
章尧嗤笑一声：“上次也是这话，王爷真是一点心意都没有，能换个说法吗。”
“有。”虞飞耀嘴角浮现出不明白的笑意，仰头注视着他“早知道就该把你关在后院里，玩到今天，也该玩熟了。”
章尧登基之前，在虞飞耀府邸住过几天，那几天文武百官都在讨论是保留章氏正统名正言顺，还是干脆改朝换代，最后是赞同前者的人数更多。
对于章尧而言，那段经历是奇耻大辱，想不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虞飞耀竟然敢揭他伤疤！
不过作为权利斗争中的胜利者，章尧决定大度一下。
如此下了一番狠手，在也无人敢从抗寒拨款中克扣银两。
冬去春来，恩科在即。
立春前几日，章尧就已经在等，直到立春前日，霍逐生才开口问他要不要去放河灯。
“要。”
章尧放的河灯，是霍逐生用食盒送来的，手艺精良，画技……自然出神入化，就这么放到水里是太可惜了。
但因为是霍逐生给他做的，不让它随水东流，就没有意义。
他也给霍逐生做了河灯，做工精巧多了，就是没敢画。他亲手递给霍逐生，又觉得自己的秃河灯挺丢脸的，说：“你可以提字。”
霍逐生写了什么，章尧并没有去偷看。
而章尧写的，还是与上次相同的愿望。
霍逐生问他：“许了什么愿？”
“希望霍逐生能给我当状元。”章尧眨着眼睛看着他，不想给他太多压力，然而霍逐生功课实在太好了。这不叫压力，叫鞭策。
章尧和霍逐生并排沿着溪边走。
霍逐生仿佛不经意地问：“当状元能做什么？”
章尧心驰神往：“治国平天下，你不是许过我？要这盛世太平，章氏天下生生不息。”
霍逐生忽的停下脚步，“夜市上次玩过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明日百官放旬假，不用上朝，章尧有大把时间疯玩，欣然应允。
霍逐生租了匹马，骑马带他去了山脚下的温泉。
温泉是单人单池，乍暖还寒正是泡温泉的好时节，一进去就是腾腾热气。
水底很滑，章尧第一次泡温泉十分兴奋，小心扶着岸边，生怕一不小心踩上滑腻的鹅卵石。
“唉——”
霍逐生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却不松手，就势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章尧不敢□□相对，泡温泉也穿着丝绸亵衣，脱衣服时见霍逐生也穿着亵衣，还悄悄松了口气。至于现在，温泉下，薄薄的亵衣仿佛融化了……
他能感觉到霍逐生的温度，比水烫多了。
章尧不自在地别开脸：“松手。”
霍逐生依旧搂着他的腰，不让他乱动，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同：“陛下别乱动。”
“你别这么叫我。”
通常霍逐生唤章尧“陛下”，是因为生气，但刚才那声，章尧明显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他本能地想逃离，却叫他一只手轻而一举的捉住两只手腕，扣在身后。
下一刻，章尧差点叫出声。
在这种地方？还是水里？他甚至隐约能听见隔壁客人的谈话声，叫人听见了怎么办？
霍逐生……就是这样在太学里和那个一口口唤他“逐生哥哥”的少年干这种事的？不顾礼义廉耻，像是两只纠缠的动物……
章尧咬着唇不敢出声，生怕被人听了去。
他快哭了。
“张嘴。”
章尧晕晕乎乎的不愿意，霍逐生就一下下吻他，像是能上瘾。
章尧精疲力尽地趴在他身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陛下，还回宫吗？”霍逐生温柔的喊他。
这个语气太像刚才，章尧有点怕了，本能的知道答案，顺从地摇头。
霍逐生带他回了离皇宫很近的小院。
按理说霍逐生进太学之后，不用出来住，这里却像是经常打扫，连热水都备着。
霍逐生把章尧放在床上，章尧疲倦得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想赶紧睡觉，却感觉霍逐生拍了拍他的脸。
“别。”章尧求饶。
“放过你可以，别点我状元。”霍逐生在他耳边说，“也不要榜眼和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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