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故人
翌日清晨。
一身酸痛的芳仪醒来，身边的人早已离开。
她的帝王自登基以来，一直恪守君主本份，从不借故不上朝。今日自然也不会是例外。
想起昨晚那失控的男人，撞击着她的身体要了一次又一次，芳仪羞红了脸。她审视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这男人…
香堇听到屋内传来细微的声音知道主子已经醒来了，就带着绿珠进入寝室内为她清洗梳妆。芳仪压抑着娇羞，假装镇定地坐在铜镜前让她俩摆弄发髻，可从铜镜又看见那两个丫头一直偷笑。
唉…玄烨啊玄烨，大清皇后端庄的形象让你一夜给毁了三观。
香堇边往发髻上带上珠花，一边笑说：“娘娘，各宫的嫔妃都已经在外面守候了。”
绿珠捧着凤飞牡丹的刺绣裙褂走来：“皇后娘娘，今日是否穿这件？”
芳仪看了看裙褂，又看了看小家碧玉般的绿珠：“绿珠，你选的很好。”
得到皇后夸奖的绿珠耳根发红，掩不住的喜悦之情流露出来。
绿珠小心翼翼地为芳仪穿戴好，然后蹲下来抚平了裙摆，裙褂便贴贴服服地穿在芳仪的身上，那橘红色的丝绸面显得芳仪精神奕奕的。
香堇扶着她走出了寝室，各宫的妃嫔也已经聚首在坤宁宫正殿门前，待香堇通传后进殿。
静妃已经缺席几日，说是时节变凉，感染风寒。
芳仪让绿珠稍后带些阿胶糕送都钟粹宫去，照常和其他嫔妃聊话家常，叮嘱她们注意时节的变化，也询问了几位阿哥公主的情况。
荣贵人和惠贵人体会她失子之痛，言语之间涉及阿哥的事情也说得谦卑，与往日相比，不敢说得太多，怕勾起她的失子之痛。聪明如她，何尝不知。
宜贵人入宫多年了，还是张扬的性子。但自从皇后失子之后，也不敢如日常那般言语尖利。其他一些入宫时间稍浅的妃嫔位份极低，也只是来请安充当绿叶，作作陪衬，偶尔附和几句，显得生份见外。
“今年的冬天来得稍晚，但是更为寒冷，再过些时日，怕是要下雪了，各位妃嫔要注意保暖，阿哥公主们的冬衣也要备妥了。虽然现在朝政稳定，国库充盈，但各位妃嫔也要节约用度，切勿铺张浪费，懂得未雨绸缪。”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六宫异口同声回道。
芳仪一一与她们聊了些许时间就打发了她们回去，她也回到暖阁抄写佛经。这些佛经都是为承祜抄录，在每个月初一和十五都会焚烧祭拜，请求佛祖庇佑她儿。
刚抄完般若菠萝蜜多心经，就听闻外面有些许交谈的声音，不久就见香堇进来通传：“娘娘，梁公公在外求见。”
芳仪低头收了收手上抄写好的佛经，正细心地一张张叠放整齐。
“芳仪姐姐！”
一声熟悉而娇脆的声音响彻暖阁，芳仪手上一顿抬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紫色旗服清宫打扮的俏丫头活脱脱地站在她的跟前，她发髻上垂吊而下的流苏也随之灵慧地晃动着，就像从天而下的小仙女般。
“云绕！”芳仪欣喜地放下手中的纸张，两三并步走上前,紧紧拥着那个小身躯。
云绕也欢喜地回抱着：“芳仪姐姐，云绕好想你哦！”
“我也很想你！”
“见你很难啊，那个坏福全，坏透了，我都求他带我见你那么久了，现在才让我见到你！还有这里的宫规很繁琐哦，走了一道又一道门，什么都得守规矩，总之见你比登天还难诶！方才我还见了皇上，芳仪姐姐，皇上真好看呢，比那个坏福全好看多了！”
芳仪见云绕不停地抱怨，那小嘴都快翘上天上去了，不由得发笑。
随后进殿的梁公公显然是被眼前的小娇客惹得哭笑不得:“我的好姑娘,面见皇后娘娘时候要行宫中礼仪啊,辱骂皇亲贵族可得掉脑袋啊,说话要三思,皇后娘娘…你看这…那…唉…”
芳仪鲜少见侍奉过两朝皇帝的梁公公有过如此百般无奈的神情，也不由得笑开了声：“梁公公，云绕就因为这性子才合得本宫心，况且她是本宫的恩人，宫规就免了，回头本宫跟皇上说说便是了。至于辱骂王爷这可万万不行，回头本宫必教训教训这丫头。你且先回去跟皇上复命吧。”
梁公公毕竟是明白人，知道皇后说话的份量，也就打了个圆场退下了。
芳仪拉着云绕软软绵绵的小手走入了暖阁内，只见云绕好奇地东张西望，一双慧眼扑闪扑闪的，从前穿着汉服的小女孩打扮起来竟然这么灵慧，与误走入人间的仙子无疑。
“原来是皇兄带你来见我的。既然那么难才进来了，你可得在这住下来了！不过你左右一句说皇兄不是，他要是听见准被你气得哭笑不得。”
云绕皱了皱俏鼻，然后想起了什么又咧开了嘴笑：“他呀！这些天被我折磨得好惨了，王府的人都被我折磨了一遍。”
芳仪拉着云绕的小手坐在软榻上，细心的香堇带着绿珠拿了好些糕点进来，还泡了些花茶。
在这个湿冷的寒冬，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已有寒意，加上芳仪身体已不比往年，今年的房里早早就烧起了银屑炭取暖，也不见得能暖和多少。
芳仪让绿珠把自己的披风拿出来给云绕加上，见云绕吃着糕点满足的脸儿，踩着花盆底鞋的小腿不安份地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不竟是小孩心性。
“难怪皇兄急急把你送来我这里了，你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吧？”
“也没有啦，我就只不过女扮男装偷偷去了一趟八大胡同，稍稍捉弄了一下他的福晋，还把他的古琴不小心扯破了几根，我发誓除此之外我没有给他添什么麻烦了。我难得一次出谷，总要好好玩上一把才行啊！”
芳仪心里暗暗替皇兄的遭遇祈祷：“这次你为何独自出谷？你的师傅怎么没有跟着你一道来京？”
“师傅让我出山历练，托付了事情让我办妥再回去。芳仪姐姐这里的糕点真好吃！福全说你是皇后娘娘，真把云绕吓了一跳！”
云绕嘴里塞满了绿豆糕，说话都不清晰了，又差点噎着，芳仪忙着给她添了杯茶。
“你别急呢，慢慢吃，这里还有很多。我们久别重逢，难得一聚，你就安心在坤宁宫住上一段时间吧。”
“好呀好呀，芳仪姐姐，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哦…”
云绕不停地说，她心性开朗，又不受礼教约束，说的多是深山奇遇，芳仪见香堇和绿珠都听得几度惊呼出声，笑着让她们也搬来了小矮凳，围坐在一室热闹地笑说了起来。
期间说起承祜的事情，难免有些感伤。
“我还期盼此行能见到芳仪姐姐的孩子，虽我修行知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可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云绕想哭，又怕惹她伤心，很快又扯去了其他话题。因为有了云绕的出现，欢声笑语传满了整个坤宁宫。
从午膳说到日落西山，都不见她稍停。芳仪自然是欢喜，也由着她性子来。本来想让她夜里和自己睡在一铺，但那个霸道的男人回来，自然是宣示了主权，只好作罢。让香堇安排了云绕在坤宁宫其他里间睡下。
这样的日子，似乎慢慢地回归了平静。故人重逢，也多了些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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