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桐桑
无情国南部,王宫大殿。
“主上,国师一度滥杀无辜,拿外界男子性命练功,您一味偏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此次她竟罔顾国法,将外界之人带回国内,绝不可再姑息,定要严惩以正国法!”
“是啊,主上!您给国师特权,批准她可不必遵守时辰随意出入国境,可不是为了让她带外界之人进来坏规矩的。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进出国界的秘密,那国民的性命堪忧啊,主上!”
坐于主位的华服女子冷冷的看着台下七嘴八舌的长老们,沉迷不发一言。
说了半晌,见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聒噪,并不发表言语,便渐渐消了声息,一同看向为首的长老。
为首的白发长老捋了捋花白的长须,沉声道:
“主上,国师身为外界之人,身在国内还居于高位已属不妥。数十年前上任国主将她带回,不顾众位长老反对,一意孤行任命她为国师,虽以国主之威强压下反对之声,但终究难以服众。无情国之人不论寿命还是衰老的速度较外界之人本就漫长许多,您父亲才不过一百五十岁,正值壮年风华,那妖女接任国师刚满一年,您父亲就离奇毙命。国主您不细细调查,严惩害死您父亲的凶手为他报仇,竟还将那妖女敬若上宾,榆华实在是不解,不解啊……”
那自称榆华的长老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继续苦口婆心道,
“无情国之人的秘密如今在外界已经传的几近妖神化,就连外出采买的隐士都需不断加强训练,加倍小心。因为一旦被那些贪婪可怖的魔鬼之人抓到,便不是仅求一死那么简单了……”
榆华猛然间抬起头,老态龙钟的脸上一双眼精光毕露,死死地盯着主位上的女子。
“主上,还记得壳桑吗?您父亲的贴身侍女,她是怎么死的您该比榆华更清楚吧,为了调查您父亲的死因,独自一人前往外界,不幸身份暴露之后所发生的事,还用榆华再说一遍么!”
壳桑……那个从小到大最疼爱她的女人,那个代替早逝的娘亲给予她无限母爱的女人……
女子淡漠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淡色的嘴唇在苍白的脸上更添一丝脆弱怜意,袖中的双手渐渐紧握,女子发出一阵不易察觉的细微颤抖。
她怎么会忘!
那时的她不过是个六十多岁的孩子,天真的以为外出办事的壳桑不过数日便会回来。直到两月后,在宫中祭坛的灵力作用下,看到了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可怖画面。
那么温柔的壳桑,总是轻笑着抱着她的壳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唱着她最爱的歌谣的壳桑……怎会是眼前这个满身血污,残破不堪的零碎女尸?!
曾经温柔注视着她的美丽双眸,如今只剩下两个漆黑可怖的洞。女孩呆呆的看着,直到望见那沾满血迹的散乱鬓边半露出一朵枯萎的残破白花。
手中的糖糕“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女孩晶亮的双眼愣愣的望着这一切,却怎么都无法落下泪来。
“壳桑壳桑,你看这朵小花,长得可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呀?哎呀……”
河边编着草篮的女子温柔的扶住差点绊倒的女孩,轻轻点了点女孩嫩生生的额头,盈盈笑道,
“小心点梧桐,可别摔了跤哭鼻子哦。”
接过女孩手中小巧精致的白色花朵,女子柔声说道,
“这是咕姆河旁的雪明妃,虽不似其他的花儿那般娇艳妩媚,但它像雪一样洁白无瑕,象征着女子出嫁前的纯洁与美好。呀,如此一瞧,这雪明妃倒真与我家梧桐相似得紧,都是那么不染纤尘,琉璃般清透漂亮呢。”
轻轻捏了捏女孩吹弹可破的肌肤,女子微笑着将那小巧洁白的花朵戴在女孩头上。
“我家梧桐真好看,长大了定是个不输你娘亲的绝色佳人。”
稚嫩的女孩低头想了想,摘下发间的雪明妃,抬起手别在女子鬓边,娇声说道,
“壳桑你明日就要去外界了,虽然梧桐舍不得你,可榆华大长老说,此事事关父亲的下落,你必须要去,是吗?”
“是啊,梧桐也像父亲快些回来,对吗?放心,壳桑不过去调查些线索,不出几日就回来了,不会太久的。不然爱撒娇的小丫头闹了脾气,壳桑可吃不消。”
放下手中的草篮,女子眉眼弯弯,笑着将脸鼓鼓的女孩抱上膝头,吟唱着那首女孩最爱的歌谣:
娇花花,青草草,
咕姆河水呐篮迢迢,
归乡人,望秋月,
明溪涧涧呐云飘飘,
思君心,影昭昭,
无情人儿呐苦烦恼,
细雨过,轻风笑,
奴思略略呐明可照,
只求你,
慢些,慢些,跑……
女子轻柔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看着女子明亮的眸与雪白的颈,昏昏欲睡的女孩窝在怀中迷迷糊糊的想着。
以后长大了真的会和娘亲一样美吗?唔……不要!娘亲的样貌梧桐没见过,但壳桑的样子就很好看,以后一定要想壳桑一样,那么温柔漂亮……
“壳桑……”
“恩?”
“你说雪明妃是最像梧桐的花儿,那你戴着它,就像梧桐在你身边一样,一定要天天想着我,快些回来哟……”
看着女孩睡意浓浓强打精神的可爱模样,女子低下头在女孩额间落下一吻。
“壳桑记住了,定会快快回来,在这雪明妃枯萎之前,壳桑便会回到梧桐身边了……”
坚信壳桑会遵守诺言,澈梧桐一日一日的等着,从未想过从不会骗她的壳桑也会有食言的一天。没有等来那眉眼弯弯的温暖笑容,却等来了祭坛上如此让人心痛欲裂的一幕。
那些肆意玩弄她身体的脏手,那些一个接一个如禽兽般待她的男人,那些无数逼迫她落泪的狠毒残暴的酷刑,全部都施受在了壳桑那纤弱的身体上。
在地狱般的虐待下,女子抬起细瘦的手臂努力护着鬓边摇摇欲坠的白花,但立刻又被粗暴的拉走,拗断,毫不留情的钉在墙壁的木桩之上。鲜血顺着木桩流下,在地面渐渐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池。
“头领,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这娘们儿硬得很,就是不哭,怎么办啊?这样下去,可直接把人弄死了,就更别提拿到眼泪了。”
“呸!这臭娘们儿,方才不还挺泼辣么,恩?还想咬老子,这会儿怎么蔫吧了?”
为首的光头男人提上裤子,抓起女子的头发扯了起来,将布满肥油的嘴凑上女子颈边狠狠舔了两下。
“嗯……这臭娘们儿,气性不小,不过这身子倒是消魂的很。”
男人邪笑着砸吧砸吧嘴,高声喊道,
“今儿这臭娘们儿就赏给众位弟兄了,没舒坦够的,尽管上,这娘们儿的身子我保证,嗯……妙不可言,哈哈哈哈哈……”
“好!头领威武!”
“好好,多谢头领!”
“嘿嘿嘿……”
密牢中的男人们欢呼着扑了上去,瞬间将壳桑瘦弱□□身子淹没于人海中。
“头领,那一会儿结束之后,要如何处置这娘们儿?”
光头男人略一思索,
“眼睛挖了留下,身子丢出去喂狗。这臭娘们儿既然如此不识相,那我就大发慈悲成全她,只要有了那双眼睛,宝珠的秘密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走出密牢,外面火热的阳光的刺得男人眯了眯眼。听者身后如狼似虎的喘息声与几不可闻的哀叫声渐渐淡去,光头男人嗤笑一声走了出去。
“唔……壳桑,壳桑你骗人,雪明妃早就枯萎了,为什么你还没回来……”
梦中的女孩痛苦地皱着眉头,额上冷汗涔涔。木桩上的血迹,壳桑空洞的眼眶,还有那光头男人的面容如鬼魅一般在脑中闪现。
女孩自床上惊坐而起,痛苦地捂着胸口,极力平复几欲跳出胸腔的心脏。
五年了,自那日得知壳桑的死后已过了五年,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但以足够令人成长太多。澈梧桐相貌尚且稚嫩,但眼眸中却不再无知灵动,那巨大的创伤留给她的是无限的冰冷与噩梦时难忍的心痛。
夜夜难寐,时常会梦到那日所见。
澈梧桐按了按仍旧抽痛的心脏,下床屐上鞋袜,走至桌边拿起茶杯,一杯冷茶下肚,从喉间一路冰至脚底。
“丫头,你想报仇吗。”
屏风后骤然响起的女声令女孩一惊,抬眼望去,一妙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那时父亲带回来的……”
“我是邱婵蛛。”
“……你是国师?父亲死后,你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并不重要,丫头,我只问你,想不想为壳桑报仇。”
女孩定定的看着邱婵蛛,眼前的女人很有可能与父亲的死有关,是敌是友尚未可知,略一沉吟,女孩还是如实说道,
“想。”
怎么会不想,她做梦都想将那一伙人碎尸万段!那些魔鬼般的面容,每一张她都深深印在脑中,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令那些恶魔受到他们应得的报应!
看着女孩颤抖的双手,邱婵蛛淡淡说道,
“丫头,若是你愿意,我便与你做个交易。如今无情国内全面禁严,那些所谓的长老和你的国民们,不可能为了壳桑一人去外界冒险,我可以替你去解决那伙人,除你心头大患,当然,若你想让他们死前尝些甜头,我都可以替你办,若是那眼珠还在他们手上,我也可以替你拿回来。不过相对的,在我担任国师的这段期间,你要无条件的支持于我,为我开方便之门。你若不愿意,便全当我邱婵蛛今夜没来这一趟,如何?”
澈梧桐不傻,邱婵蛛肯来找她做这个交易,不然是笃定了稳赚不赔的。西域一派甚多禁忌邪功,曾有耳闻邱婵蛛便在习某种害人邪术,她有此要求,也不知道答应她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壳桑的眼睛……无论如何不能落在那帮人手上!
略一沉吟,并未考虑太多,女孩便应下了这门交易。
“好,我答应你。我澈梧桐以无情国一国之主的名义起誓,只要邱婵蛛助我报仇,我便为她铺平身后所有的路。”
见女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澈梧桐一咬牙,冷冷说道,
“若有违誓言,便叫我终生不得所爱,与壳桑下场相同!”
邱婵蛛抿嘴一笑,
“呵,丫头何必下如此毒誓呢,我信你便是。既然是我找上门来,你便不用担心此事我做不到,就请主上,静候佳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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