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活活砸死的时候，眼前掠过一抹红影，不知是血还是刀，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挂在了一棵又粗又高的树的树冠上。

        之所以说是挂，因为我的手和脚都是悬空的，只有衣领像是被什么东西吊在树枝上，勒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树下接连响起兵器交击的声音，不过，不过片刻功夫便恢复了之前荒无人烟的寂静。

        在我以为这场打斗要尘埃落定之时，兵器相击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听上去只有两个人，但打斗的声音却异常激烈，可见是高手与高手之间的终极对决。

        茂密的树枝挡住了我的视线，为了看清下面的战况，我探着脑袋，努力向下望，刚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挂着我的大树就猛然摇晃了一下。

        心上一颤，我忙收回脖子乖乖“吊”好，可大树并没有停止晃动，而是缓缓倒了下去，向着挂着我的这边。

        似是约好了似的，树向下倒去的时候，下面的打斗声陡然密集了起来，凭借多次被暗杀的经验，我猜到这陡然密集的打斗声是敌人招数频出的象征，是为了防止对手救我。

        这个时刻是最危险的，敌人置我于危急就是为了掣肘对手，然后利用急如骤雨的招式趁他分心之际将其一击毙命。

        我绝不能让那个来救我的人分心！

        思及此，我闭紧嘴巴，任凭心里如何害怕，面对着迅速在眼前放大的地面，也不发出一个声响。

        树木飞快的落速让疾风扑面而来，正当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的时候，身子却跌入一个温软的怀抱。

        这个怀抱像个车轮一样旋转了片刻后，方才停了下来。

        我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了凌风那张熟悉的脸。

        “你……你……”此时我是被横抱在凌风身上的，抬起头正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我张了张嘴，没“你”出来什么。

        “废物，一匹死马就把你吓傻了。”凌风鄙夷地开口，话音未落，他没有把我放下，而是抱着我的手用力一甩，把我整个人扔了出去。

        “扑通！”被他扔出去的我被摔个四脚朝天，刚要发火，手却摸到了一个又软又黏的东西，一低头，看到了刚倒在凌风剑下的黑衣人，我摸的，正是他被长剑斩断的、身首分离的脖子。

        “啊——！！”我大叫一声，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凌风！你干什么？！！”

        “练练你的胆儿——胆儿那么小，要不爷及时赶到，早见阎王去了你。”鄙夷道，凌风似是想起了什么，挑眉，“你出来怎么不告诉我？”

        “走得急，忘了。”

        “……”

        转过身，我走上回去的那条路。

        “你不去那个云什么镇的柳什么了？”

        是云起镇，柳河巷。我心道，默默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到了之前打听司马信的那间客栈，我直奔到楼上，去找那个为我指过路的店小二，不出所料，那个店小二不见了，而且这里的老板说，店里根本就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那个店小二有问题？”陪我奔走了半晌，得知缘故的凌风道。

        “因为他说的太详细了。店小二只能看到客人出店，顶多看到他往哪个方向去，不可能连他去哪个镇，哪个巷都知道。而且，除非刻意询问，否则别人也不会对他告诉得这么详细。”

        正说着，一个粗犷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是马提刑？！”

        转过身，见是司马信，我忙快步迎了上去:

        “司马提刑！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不言而喻，得了失语症的我，这句话，也是凌风替我说的。

        他读唇语的速度之快，已经到了可以几乎与我同时开口的程度，其迅速贴合，若不刻意分辨，听上去与我如同一人。

        做翻译这件事，我并没有刻意要求他，不过，他既没什么意见，我便顺理成章，承了他的好处，日后在发月钱的时候，多给他几两就是了。

        哦不，应该说是几钱，再过两天，我可就要成为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穷人了。

        “不怎么好。”沉默片刻，司马信道，欲言又止地扫了眼四周，低声道，“马提刑，这里人多眼杂，我们上去说。”

        到了司马信的客房，司马信让他的随身护卫到门外把风，又意味深长地冲我身后的凌风努了下嘴。

        我明白他的意思，学着他指使护卫的样子冲凌风摆了下手。

        “干什么？！”某人不解地开口，一句话把我摆出去的手定在了半空。

        “出去。”我脸黑。

        “我出去，他看的懂你说话吗？”凌风并不动，而是不无顾虑地开口。

        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我心上淌过一阵暖流。

        自从曹航之一案后，他改变了很多，之前在我没告知他的情况下一路默默相护已令我十分惊讶，现在又留意到我因为得了失语症而涉及到的沟通细节。

        可以说现在的他对我，已经到了平易细腻的地步，全没了之前冷漠高傲、拒人千里的煞神模样。

        “看的懂。”微微一笑，我道。

        虽然说不了话，但气息经过喉咙还是会产生一些声音的，虽然低若蚊鸣，但在人少且距离很近的时候，要听清还是很容易的。

        见凌风走出去，司马信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裕城轩泽乡出现了官兵中毒，离奇死亡毒的案子，本来以为是水土出了问题，可随着被毒杀的官兵数量迅速上升，且案情扑朔迷离，一直找不到导致官兵中毒的物品，这个案子如今已经成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案。”

        “自第一次案发至现在有多长时间了？一共死了多少人？”

        “十五天，已经死了二十三个人了。”

        “确定是人为的吗？”

        “这种毒以前没见过，太医院也没看出是什么毒，不过把官兵们接触过的东西，包括他们吃过的饭菜、穿过的衣服、用过的工具，全部检验过了，都没有发现毒素，所以初步断定，这件事是人为的。”

        “你到京城来，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线索吗？”想到了什么，我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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