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贩卖真相
“靠，说好的不用受罪！”莫书幼骂骂咧咧从废墟里爬出来，一排坚固的牢房偏生就倒了他这一间，也不知道地震压死别的什么牢犯没有。
拜托，这可是天牢，关的都是些大罪大恶之人，万一遇见了岂不是小命不保？他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莫书幼本想着去大街上看看情况，却不成想这次的地动影响如此之大，别说街道了，就连一座完好的屋子都没有，入眼到处是断壁残垣，活人和死人挤在一起，都是数以万计。
遍地哀嚎与哭泣，毁灭与死亡的阴影笼罩住整个朝京，这场灾难的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了。
管控朝京的护卫军去哪了？顾家人呢？
该不会正好是今天出城祭祀？那怎么还没有回来？
这么大的事，估计临汾都跟着一起毁了！
莫书幼还有一点疑惑，他清楚地记得牢房坍塌的时候，尘土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鸟鸣声，那种想挣破束缚，直冲云霄的嘹亮，到底来自何方？
莫府不能回，顾家一定忙疯了，那就只能去萧家看看了。
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莫书幼急匆匆往萧家赶。
街上有好多流浪狗，像是重新划分领地一般，对着所有踏进自己范围的人狂叫，莫书幼感觉自己和他们也差不许多，一路以来，母亲失去孩子，孩子失去父母，太多的悲剧频频上演，这会让人对四周的弥漫的痛苦渐渐陷入麻木。
萧府同样是狼藉一片，莫书幼走到这片废墟前，感觉整个人心都凉了。
街边一直沉默的狗从地上爬起来，像是看到了同类一样对着他摇了摇尾巴。
莫书幼自嘲的笑了笑，他想到之前，自己为了装纨绔，也不是没有赌过斗狗，为了讨谢霜的欢心，也不是没有连买带偷西洋的，那种蠢笨的，且不老实，只凭着一张脸献媚的白狗崽子。
其实啊，哪里需要。莫书幼的眼睛被垂下的丝发挡住了，他现在也是蓬头垢面，顶多只能算一只流浪的土狗。
但也只有这种无家可归，叫大黄的狗，才和朝京真配啊，在朱红的宫墙前面，在满是泥浆的街头巷尾，它往哪一站，都不显的突兀。
莫书幼浑身都透着寂寥，像一块晾晒在废墟上的干抹布，又臭又脏。
“莫书幼！”萧弈眼尖，在连夜搭起的帐篷里一眼就看到了狂奔而来的莫书幼，站起身喊道。
莫书幼进了帐篷，见萧夫人、萧然然和小萧衡都在，松了一口气，急急问道：“你们都还好吗？这怎么回事？地动怎么会这样？我刚从天牢里爬出来？”
“萧家还好，死伤不多。但有人在攻打东朝，城里凡是兵将都被调出去打仗了。”萧弈面色凝重，抿了抿唇。
“攻打？他奶奶个腿攻打？哪来的人能潜进东朝腹地，还直接攻打朝京？”
“听说是东朝裴琅叛变了，他和西陵、南汇的人混在一起，是三队人马在进攻朝京。”萧弈眼中昏暗不明，但隐忍的愤怒与痛楚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
“艹你二大爷！”莫书幼现在也不管什么粗口不粗口的了，直接原地跳起，“什么时候西陵和南汇也纠结到一起了？这都从哪冒出来的事？！”
“南汇人打着救大皇女和太子的旗号，西陵人借口说三位皇子都被关押在城中，而陛下他们都在祭坛遇难了，至今生死未卜！”
“我艹真是去了祭坛！”
“只有顾长徊将军和几个人回来了，带回了裴琅叛变的消息。”
“顾徵呢？”
“顾徵？”萧弈皱眉，“你管他干嘛？他应该在顾府吧？顾府好像挺严重的，但顾老夫人他们也没事。”
“不行，我得去顾府看看！”
“别去！”萧夫人突然伸手拉住了莫书幼，脸上全是没擦干的泪痕，“莫侯爷的人说不定在城里四处找你，你就待在萧府。”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有人这么关心他的命，莫书幼心头一酸，差点掉下眼泪：“伯母我在萧府，也会给您带来危险的。”
“孩子，然然是你救的，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会护着你。”
萧夫人一席话这差点再次把莫书幼感动哭，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冲着萧府一家人深深地作揖，坚定地说道：“萧然然不是我救的，我很感谢伯母的厚爱，可我不能这么自私，既然我受了顾徵的恩情，我势必要还给他。”
“你说什么？”萧夫人震惊往后退了半步，“你说是顾徵，救，救了……”
莫书幼苦笑一声，选择坦白，他实在是承受不起顾徵送的这份大礼了，也无法在心安理得地受到萧家上下这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反馈：“是他救了萧然然，你们一直纠结的那件走失案，包括明承被救，都是他做的，他是为了把你们推开，才谎称自己是凶手！”
“当年他救了所有被拐卖的孩子，但因为他还是送去北境的质子，无法现身。”
“如果不违还活着，你们可以和他确认一下，顾徵是不是有件全是补丁的衣服，这是我从不违哪里偷听来的，我想他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补丁少年。”
“他救了萧然然两次。”
“在我没进萧府之前，也就是明承去找他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每天夜里给萧然然治病，并且为了让我有一个理由逃出莫府，才把我安排过来，那只刺猬也是南佐抓的，不是我在集市买的。”
莫书幼转向萧弈，对着他震动的瞳孔务必郑重地，一字一句道：“他一连七天晚上潜进萧府，你那天看见的，不过是最后一天。”
“你说那个手上脸上有花的漂亮哥哥吗？”萧然然突然插嘴，她好像听懂了莫书幼的话，她身体虽然恢复的很好，但心智还得随着时间一点点慢慢养，“我看到那个哥哥啦！他长得和五年前那个小哥哥好像呢。”
有了萧然然这句话，众人只觉得脑子里又发生了一场地震，整个人遭雷劈似的，愣在原地。
包括刚过来就听到莫书幼这番言论的明承和明觉，明家有个观星台，房屋朴实但却牢靠，基本上只是屋顶有些塌陷，墙壁还是好的。
所以明承他们是来给萧家送饭送补给的。
而听到莫书幼这番话后，明承、明觉是直接傻在了原地，连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废墟之上，一阵死寂。
面对面的众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难以置信的表情。
真相居然是这样？
明承脚一软，没站稳，直接跌在了一地碎石上，手心都被划伤了，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双目呆滞，他突然就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顾徵的时候，那张无论何时都苍白的脸，无论何时都显得单薄的粗布衣，无论何时都像浮萍一般飘荡渺茫的冷漠眼神。
原来，救人的是他，治病的是他，隐瞒的也是他。
但凡他们多一个心眼，像对待正常人那样，不因他的身份和过去而心存介怀，但凡睁大眼睛细看一下，都不至于忽略细节。他们从不相信顾徵任何一语，或满不在乎，或过度解读，顾徵就是抓住这一点，他不过摆架势，结果愚蠢的他们就按着指定的路线，头也不回地与真相擦肩而过。
呵，多可笑啊！
“我们去顾府找顾徵！”萧弈哆嗦着手，重复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压平他心底的愧疚，“我们去顾府。”
萧夫人抹了两把泪，她真的没有办法把这个北境的杀人凶手与她女儿的救命恩人联系起来，为什么他们偏偏是一个人呢？
莫书幼眼中好不复杂，继续道：“三年前的事另有原由，我在莫府的时候，就见到了莫守岁嫁祸他的全程，但我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可顾徵他，全部扛下来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只是想把一切安息下来，回到东朝，好好的过完余生。”
众人眼前仿佛都浮现出顾徵坐在树下的侧颜，如同冰雪消融般的轻柔安谧。
“我们去顾府。”明承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里多了份坚定。
明承明觉把东西放下直接跟着莫书幼往顾府赶去萧弈嘱咐了几句，也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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