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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死地而后生


顾徵站到棋局面前,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便心中有数。

        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皇帝要他换贠行简。

        “这特喵的也太不地道了。”南佐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徵则是面无表情,撩了衣袍坐在邵远伯对面。

        “啧,你就是那朵白莲吗?哈哈哈,没想到堂堂东朝国手跑的比兔子还快。”邵远伯无情嘲笑,“大家都要吃饭,也难为你顶着臧老先生的头衔骗吃骗喝,还来给我当垫脚石。”

        “你是长公主殿下亲生的吗?她居然真舍得推自己儿子出来挡枪,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可是她亲自送到我嘴边的好肉,罢了,遇到我是你的不幸。”

        顾徵:“……废话真多。”

        “好小子,大言不惭。”邵远伯摇了摇头,直接一棋定局。

        “这棋已经是死局了,毫无反转的可能。”西陵二皇子摇了摇扇子,一脸的可惜之色。这小公子长得如此俊俏,却不识时务,简直就是在以卵击石,这样做根本毫无胜算,东朝只是想借他的名头,抹他的脖子。

        北殷王听到这话淡淡嗤笑了一声,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场中的那一盘棋上,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不正常的反应。

        此外,高台上简琮都已经闭上眼不想看了,东朝的棋道都名头这下是彻底保不住了!而衿黎等人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反正有这个雪莲花印迹之人给他们挡着,丢脸也和臧老先生并排丢,这样想心里也算好受一些。

        顾徵低头下棋,跟着邵远伯的走势,连个正眼都没再给他。

        深秋的风自带着一种飘渺,发出飒飒的凄凉之声。

        场中顶替贠行简的顾徵,每一步仿佛在逼近注定的悲剧,不出意料的话,他应该将成为东朝乃至四国间耻笑的话柄。

        就像他雪莲花印迹的事情一样瞬间传遍大江南北。

        无垠的长空,云烟渺茫,向四处溃逃,就像被邵远伯逼得丢盔弃甲的顾徵。

        没有人觉得他会赢。

        顾徵眼中异常清明,一袭云裳的他像极了山巅终年不化的冰雪,伸手落的每一步棋,都如同在点播世人的愚钝。邵远伯心里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对面这人根本不像被打脸的,没有畏惧,没有惶恐,更没有怨恨,而他眼中清清冷冷,纵览棋局却恍若在俯瞰人间。

        他是高高在上的,眼神中是怜悯而又轻的蔑情绪。

        黑白棋局,此刻更像一场葬礼,而他在尽最后的地主之谊。

        没有感觉错。

        顾徵不紧不慢,一棋落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霎时间,场面反转,就连贠行简上半场被吃掉的棋子留下的空地,都被他连了起来。

        他早就一步步所算计好了,只待一击毙命。

        像一位真正的捕食者,潜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高台上北殷王突然笑出了声,爽朗的声音在场中久久盘旋而不散,就像在心上风似的肆意洒脱地扫荡,他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

        顾徵居然能坚持这么久?本不抱希望的在场人皆是蹙眉不解,无一例外察觉到不对劲,因为局面似乎在被一点点颠覆,顾徵的每一步,都想去只置之死地而后生……

        北殷王往后一仰,伸手捋了一丝安饶的青丝,在指尖玩味儿的绕老绕去。就说吧,顾徵这小子能这么轻易的给别人打自己的脸,这不开玩呢吗?他会输起棋?他可是打遍北境的无敌手!

        “王兄你干嘛?”安饶抢回自己的头发,一脸敌意外加嫌弃的看着狗熊式得意洋洋的北殷王,感觉他又憨又傻。

        “啧,”北殷王咂了下嘴,像吃了蜜似的,“哥哥为你物色的夫婿真是前途无量,还得说是你王兄眼光好。”

        得,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都哪跟哪呀,北殷王还能厚颜无耻地夸耀到自己头上。

        众人满头黑线。

        棋场上,邵远伯捻了捻手指,又想如法炮制。

        他的药藏在指甲缝里,还能再用好几次,这剂量完全可以让面前这位公子哥晕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他阴恻恻笑了,而顾徵落下来最后一锤定音的棋子。

        正正好好比他快一步。

        巧的有些诡异,像早就算计好了似的。

        顾徵掰回来的棋局胜负已定。

        也就在这时,邵远伯趁机下手,他动作很小,但也落在了紧盯着他一举一动的东朝众人眼中,所有的人都只是呼吸一滞,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对面坐的是顾徵啊,反正北殷王也在场,要是顾徵出了事,他怕也是没有理由再生事端。

        可就好像是老天爷眷顾。

        就在邵远伯出手的瞬间,从北往南的风向突然转变,像是连天地都看不下去他的卑鄙,一团携着碎石草屑的风卷凭空从地上刮起,在众人震惊的表情和目光里,肆意狂虐卷走了所有的毒粉,反扑在邵远伯的身上,涌入了他的眼嘴口鼻。

        邵远伯顿时大惊失色,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可没等他癫狂两下,整个身子就软瘫了下去。

        好家伙,他这下了狠心的全部剂量,都用到自己身上了。

        南汇大皇女噌的一下站起来。

        可简琮更快,毫不给南汇开口的机会,佯装怒火,当即高声喝道:“怎么一个个今天都出问题,生病了怎么还来比赛呢?还不快把这位邵先生扶下去!”

        站起来的南汇皇女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来及说。

        在她边上尊贵的南汇太子殿下,已经睡熟了,不知做了个什么美梦,唇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

        北殷王冁然而笑,但这笑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空旷感觉。

        背对着众人,顾徵坐在风里,长长的衣带在空中随性飘舞,营帐里同样不由自主站起的众人一个个被顾徵这场翻盘呆了,叹为观止,其间的顾衍之的关注点却不同,他突然想起来这是上次送来去荒院的另一件新衣,好像偏大了些。

        他再度想起来,不违不会改尺码的事。

        顾老夫人也怔住了,她眼前细碎的阳光晃来晃去,想被稀释了的清水一样寡淡,时间飞一般的倒退,阳光下挺直腰杆坐着的少年在一圈圈变小,直到定型在五岁的模样,软软的,小小的,好像只要回过头,看见她,就毫不犹豫地往她怀里扑去,然后甜甜的喊一句祖母,满眼依赖和孺慕。

        和顾淮一样,老夫人胸口有些堵,继而突然就有些疲乏。

        子孙满堂是天伦之乐呀。

        可惜不会再有了。

        除了顾家营帐这边的诡异气氛,其他营帐也是一片寂静。

        比如明家,明承一脸懵,这是被顾徵吓懵的。今天为了支持贠先生,国教堂能来的学生都请了假。他突然想起在国教堂的时候,每节课贠先生都会想方设法单独与顾徵对弈,原来顾徵不是菜鸟,而是真正潜伏的高手啊!之前有一次他还把萧弈推上去,后半场那一枚点睛之棋无比玄妙,那日他还特地去问了萧弈,而萧弈当时只摇摇头,说是顾徵提点的,他当时还不信,这下才是真的相信了。

        可为什么,有如此才干的人,品性却会如此恶劣?明承想不通这一点。

        整个场地内鸦雀无声十余秒,偌大的场面一片死寂。

        死寂的连风动,或是不动都感觉不到。

        顾徵就这么简单的坐着,淡定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双精致的眼眸,却十分凉薄,冷漠地看着死狗似的被拖远的邵远伯,脸上只有无尽的冷漠,到不像是深秋的寒意,而是从他身上外溢出的清冷,朝着四周逸散开来。微风薄层霄,仿佛斗清籁,山巅的雪莲便是到了树下的杂草堆里,也如此的与众不同。

        在他面前,似乎连光线都变得朦胧。

        微风徐徐,带着些许凉意,吹的让人很舒服。

        众人突然间仿佛明白了一个道理,顾徵他,到底姓顾。

        天生不凡,究竟如何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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