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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闲公子2


淋了春寒的冷雨,闲公子没有理由不病倒。他发了高烧,意识迷迷糊糊,脚还崴着,躺在床上□□。请了大夫来看,开了几副药,叮嘱几句,也没别的可说。

        偏生这人怕苦,生了病像小孩子一样,闹着不肯吃药。他打翻了药碗,把月娇裙子都溅湿一块。

        闲公子出于爱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缘由,从家里暂时搬出来,一个人在山脚下租房子住。平时也就两个奴仆和一个厨娘伺候,再加上旺福一条傻狗。

        平日里倒还应付的了,现在生了病,唯一会照顾人的方大娘请假回家看新出生的小孙孙了,两个大小伙是个糙的,旺福更不用说。这一闹,本来计划要送去旅馆的月娇就只好先留下来看护病人了。

        可他竟然不肯吃药!不识好歹!

        月娇将药碗一放,走出花园去散心消气。她一个娇娇大小姐,本来也不会照顾人,只比两个大糙男人略好些,闲公子一闹脾气,她也就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办了,反而跟病人生起气来。

        她想到这里,自觉也有些好笑,气倒消了大半。

        正午日头正烈,她站在明暗交织的花阴下,捉一枝海棠来闻。波浪样的亮纹卷过她脸颊,沉静懒散,珊珊可爱。

        两个仆人,一个跑回本家去给老夫人报信,另一个叫元宝的从花园一角的马厩那边跑过来,问道:“公子还不肯吃药吗?吓,一个大男人这么娇气啊。现在可怎么办啊!月娇姑娘,公子烧得这样厉害,要是有个好歹,您没事,我们可没好果子吃。月娇姑娘,您再去劝劝吧,小的求您了。”

        元宝都快给她跪下了,手脚都在哆嗦,脸上心里是真的焦急。

        “药很苦的。”

        听他这样一说,月娇也害怕起来,可还是下意识第一时间维护大男人的娇气,然后才开始思考要怎样哄着这个娇娇男人吃药。

        先前她生病时也不肯吃药,嫌苦,闹大小姐脾气。那时候娘是怎么做来着?对了!蜜饯,鲜甜的杏肉蘸上晶莹的蜜糖,甜的发腻,能极大冲淡药汤的苦味。饶是怕苦如她,也可以捏着鼻子把药灌进去了。

        说干就干,月娇跟元宝交代一声,就带着憨憨旺福出门了。午后四下无事,元宝看先前那碗药泼了,赶去厨房熬制一碗新的,怕药效不好,还特意熬的浓浓的,整个小屋小院都弥漫着中药的苦香。

        春日天气难伺候。中午午后,日头还那样大,地气蒸人,到了下午稍晚,竟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平日傍晚能见到的玫瑰色晚霞,现在也完全被闪电惊雷所替代。

        闲公子睡了一觉醒来,感觉舒坦不少,没见着那人,心倒是空落落的一块。窗户没关好,凉意漫进来,白毛巾冰的吓人。他将毛巾从额头上取下来,扭头看见一碗浓黑的中药在小茶几上冒热气。

        透过半扇热气模糊的暗花玻璃,能看见屋檐下一只家燕独守巢中,透过雨丝望眼欲穿,别有一番落寞。

        端起药碗,他想:要是喝了药,她或许就消气来了,早上不该闹脾气的。想起早晨的无理取闹,他耳根有些发烫染红,这么大人了还怕苦,不知道月娇姑娘会怎样看他。

        药苦涩难咽,勉强喝完了,余味还引发干呕。刚想唤元宝进来倒茶,门就开了,心心念念的人儿走到身边,喂了他一颗蜜饯。口里甘甜瞬间压过苦涩,他有些欣喜。

        “好了,喝药吧。”

        那人拍拍手,像完成了什么难得的大事,全不顾茜色裙摆还沾着雨水与星星点点的污渍,冷冰冰贴在脚腕上。

        闲公子瞧了一眼空空的药碗,无奈地笑笑:“你白效力了,你不买蜜饯,我也会喝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等等,你的金钗呢?”

        “拿去买蜜饯了……还有换成银子,当成住这几日的生活费。”

        闲公子打赌,后面那个理由怕是现编出来的。金钗当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家,不知道被当铺敲去多少钱。他打定主意,等病好后,去把凤尾钗赎回来,还给她。哪怕多花些钱呢,她自己说,那钗子是母亲送她的成年礼,有不一样的意义。

        想到她母亲,闲公子心里一痛:月娇姑娘是要回家的。

        如果他真心爱她,那更要周全地把她送回家,再光明正大地去和她父亲提亲。可她已经许配人家了。按正常流程走,他俩今生注定无缘。按不正常的流程走,那万万不可,他舍不得她受委屈,遭人非议。

        为维护她的清白,他还特意请隔壁老嬷嬷暂时来和她作陪,自己也少入内室,只在堂屋书房里读书会客。比起初见面,他现在倒更稳重自持了。

        在这期间,另一个侍从苦艾带着一众人等,药物和老夫人的命令赶了回来。老夫人命令大公子病好了以后立刻滚回家,一刻都不能延迟,否则就要亲自赶来捉人了。闲公子接到命令,马不停蹄地给亲亲娘亲写了一封讨巧卖乖的信,争取到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散出大半仆从去找,他想应该够了。

        事实也如此,一个月期限还差七天,就找到了月娇姑娘的家。月娇姑娘姓孟,孟月娇,倒也符合她的性子,又猛又娇。

        他去劝说月娇姑娘,月娇居然没让他多说,出人意料地默认了。她说她想明白了,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在外是行不通的。如果父亲不愿意养她,她就必须嫁人。她被娇养溺爱了,吃不了苦,赚不到钱。

        她说这话时,神情说不上是笑是哭。也许是嘴巴在笑,眼睛在哭呢。

        闲公子心中苦涩,很想说他愿意养她,她绣的花样精美漂亮,许多人愿意购买,她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娇惯无用,软弱无知。她很好,只是这个时代辜负了她,让她无法自立自强。

        但很显然,他并没有资格这样说。于是他沉默,尽力不吐出越矩的话。

        在无限的沉默中,月娇姑娘抹着眼泪,说想采园子里面的各色鲜花做一碗百花粥。他当然同意了。当他目光随她的步伐望向小花园时,瞥见屋檐下那只等待的家燕迎来它的伴侣,欢喜地在晴朗日子里高声对歌。

        他移开目光,不愿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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